房屋登记旧俗在当今法治社会的认定
房屋登记旧俗在当今法治社会的认定
沈世玲
【裁判要旨】
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的中国，男子在家庭中仍占有重要的地位，突出表现在房屋继承方面。子女共有房屋往往登记在男子名下，由此引发房屋产权争执。本案破除这种习惯，认为应当判决房屋为子女共有。
【案件概要】
第三人吴盛华与原告吴盛才系姐弟关系，姐弟俩自小和母亲吴尚氏等家庭其他人员居住祖产房屋砻坊路183号。1958年前后原告吴盛才离开房屋后，该房屋由第三人吴盛华和母亲吴尚氏居住其内，直至1976年吴尚氏去世，吴盛华一家人仍居住该房内。1953年该房领取了“土地房屋所有证”，该证登记所有人为“吴善才”（即吴盛才），房屋现状为“青瓦平房十六间”。
本案中，当事人围绕争议焦点，即原芜湖市房产地产管理局颁发的镜私共字第00098号房屋共有权证具体行政行为的合法性进行了辩论。原告认为该颁证行为违反法定程序，请求撤销该具体行政行为；被告及第三人认为被告作出的该颁证行为事实清楚、证据确凿、程序合法，请求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。判决后，原告吴盛才不服，提起上诉，二审法院维持原判。
【民俗习惯简介】
男尊女卑思想自中国古代一直沿续至今，这种思想贯穿于许多事件中。房屋往往是家庭财产的主要部分，基于男尊女卑思想，以前房屋通常传男不传女，在房屋登记时往往登记在男丁名下，以表达代代相传的意思。但在当今社会，子女均为法定继承人，享有平等的继承权利，基于旧俗而将房屋登记在男丁名下，并不能剥夺其他子女对房屋的继承。
【法官释明】
本案中的旧俗，或称民俗，有两个基本的特征：1、在特定民间社会具有普遍的规范性；2、可以作为人们定纷止争的基本规范依据。民俗是一种社会规范，是人在这种生活秩序观念下进行活动，而导致依人的社会行为产生的社会生活得以有序进行的社会规范。对于法律而言，习俗本身无任何强制力的因素，仅仅是行为者自愿的遵从。
法律不断从生活中汲取新的原则，并从历史中保留那些未被剔除或未被汲取的东西。传统的习俗因适应先前的环境仍被保留着，但这些习俗随着社会的发展，必须符合法的规定，顺应时代的要求。
本案讼争的具体行政行为发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，当时正值芜湖市开展城镇房屋所有权发证工作，原芜湖市房地产管理局依据档案资料记载和吴盛才出具的“房屋产权证明”，确定了该房屋产权人和共有权人，颁发了镜私共字第00098号房屋共有权证，事实清楚，证据确凿。虽原告主张其本人从未到场申请办理，但从其提交书写“房屋产权证明”的内容和时间来看，可以得出原告申请办理共有权证的意思表示真实，并非由于其他原因如被骗或胁迫等情形而被动提供，至于原告所称出具“房屋产权证明”系将房屋提供给第三人居住之说，既不符合“房屋产权证明”本身所反映的内容，也不符合情理。故对原告要求撤销被告颁证行为的请求不予支持。
本案中，在1953年讼争房屋登记时，实为家庭共有房产，当时原告、第三人及他们母亲共同居住在房屋内，根据风俗习惯，以男丁即原告名义登记。原告自己也表示，对于房屋，要继承也因由其姐弟共同继承。并通过原告写给姐姐吴盛华的“房屋产权证明”即“兹有房主吴盛才有遗产平房一幢，面积平方米(未填写)，房屋地址砻坊路183号，经与姐姐吴盛华共同商定，其继承权利归吴盛才、吴盛华两人所共有，恐(空)口无凭特立此据”可以看出，此房屋系家庭共有。由于五十年代初男尊女卑仍在社会中占主要地位，导致了本案中原告认为该房屋为其所有。
原告吴盛才主张房屋为其所有，要求撤销为其姐吴盛华颁发的房屋共有权证，但根据芜所字第00726号土地房屋所有证证明1953年房屋登记时，当时原告吴盛才，其姐吴盛华和他们的母亲共同居住其内，直到1976年吴尚氏去世，吴盛华一家人仍居住其内，以男丁原告名义登记，实为家庭共有。且在1958年前后原告吴盛才离开房屋后，该房屋由其姐吴盛华和母亲吴尚氏居住其内，直至1976年吴尚氏去世，吴盛华一家人仍居住其内。在此期间，其姐吴盛华一直赡养母亲，在其母去世后，对房屋加以不断维护和修缮， 其姐吴盛华对房屋的管理远远大于原告吴盛才。且从原告吴盛才书写的“房屋产权证明”可看出，将诉争房屋登记在吴盛才、吴盛华二人名下是原告吴盛才的真实意思表示。该房屋应认定为吴盛才、吴盛华共有，虽然讼争房屋基于旧俗曾一度登记在男丁吴盛才名下，但这种旧俗已不能得到当今社会道德的普遍认同，且违反现行法律，故本院对原告吴盛才要求撤销被告颁证行为的请求不予支持。